2018年政府工作报告延续十九大报告关于“一国两制”的核心论述与取向,进一步凸显“融合”的主旨,以粤港澳大湾区发展及两岸“同等待遇”升级为基本抓手,积极塑造“一国两制”新形态。
从初衷初心而言,“一国两制”之原初设计并非要将“两制”固定化和永久化,而是以最大的和平回归与和平统一之政治善意及最有利于国家整体上现代化和国际化的发展理性为根本出发点。“一国两制”是一种合理处理一国范畴内复杂多元治理体系长期并存、融合互利难题的科学宪制安排,允许随着时间推移及主题变换而逐步从“两制”向“一国”融合发展。完整的“一国两制”不可能立足于“分”而必然包含“合”,任何合理化的宪法秩序也必然最终朝向制度整合方向发展。
香港回归祖国20年、澳门回归祖国18年以来,国家经济与法治的结构性进展以及港澳自身的发展转型需求,都要求更加紧密型的宪制安排。对于台湾,由于“九二共识”陷入认同危机及国民党的政治衰落,两岸和平统一的责任已决定性地向大陆一方倾斜,而其宪制方略与动力机制则向两岸人民共同承担统一责任方向转移。因此,更加坚决彻底地以我为主,以两岸人民为主,推动更加深化的经济文化交流合作,更加注重对台湾民心民意的直接沟通与认同建构,更加突出台湾居民作为中国公民的平等权利与待遇配置,成为“反独促统”的新政策共识及进取方向。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肯定了5年来国家对港澳台的融合发展措施的正确方向和既有成绩,对未来发展则更加肯定了全面性的“同等待遇”政策立场。近期国台办发布了31项针对台湾居民的“同等待遇”措施,全面精准地回应台湾居民融入国家发展大局及公平分享国家发展红利的正当诉求。民进党当局对此自然是五味杂陈,无所适从,只是提醒台湾居民警惕其中有统战因素,以及政策配置未必切实。这种“泛政治化”的语言在初期或有迷惑性及感召力,在不断增多的两岸交流及不断扩展的台湾居民受益面的事实面前,则日益显得苍白幼稚。所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当更加公平合理的法律与政策体系日渐形成,越来越多的台湾居民感同身受,一切的政治文宣与阴谋论都将烟消云散。事实胜于雄辩,两岸一家亲的文化与政治血脉可以经受住任何历史风雨的严峻考验。
当然,关于“同等待遇”的政策配置,目前还主要局限于经济民生领域,尚未触及与公民权利有关的国家公务职系领域。随着国家法治的逐步规范化与体系成熟,“一国两制”之具体制度性差异在逐步缩小,对港澳台居民的“公民化吸纳”之政治与法律条件基本达于成熟。因此,从“同等待遇”向“公民待遇”的提升与转变,已经成为执政者、专家学者及普通民众思考的重要问题。
在推进有序融合过程中,需要把握的一个重点是,融合不是“一制化”,而是相互学习与走近,是海峡两岸暨香港、澳门作为同一命运共同体在新的历史周期中共同致力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的身份与契约再造的政治建构过程,是始自近现代的国家建构工程的有机组成部分。人人有责,人人分享,各尽所能,共同缔造,这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共和”原则的真谛,也是“一国两制”之“一国”原则的真谛。
总之,2018年是“一国两制”发展的新周期之实质起点,对港澳而言是宪法与基本法秩序下的治理优化及粤港澳大湾区的融合发展,对台湾而言则是主场在我的“同等待遇”之人民融合。“一国两制”从受制于具体历史与制度条件的相对“隔离”走向以国家为主体的有序融合,这本身就是国家发展及其国际化的合理节拍。我们也乐观地看到越来越多的港澳台居民对这一节拍变奏心领神会,更加积极主动地主张“同等待遇”及公民身份,更加从容地寻求及实际融入国家大发展的时代脉络之中。与中国积极参与改革完善全球治理、坚定不移推进全球化、致力于建设开放型世界经济的大形势相比,日益偏狭局促于一隅的“港独”、“台独”及泛化形式的地方“小确幸”文化也就日益显得非理性及不明智了。以法治为秩序抓手,以融合为政策主轴,“一国两制”的新时代画卷正在展开。
田飞龙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全国港澳研究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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